曹操形象的文化意蕴
时间:1970-01-01 08:00 发布者:tianxiu 曹操是中国文学史上最庞大、最典范的人物形象之一。这一形象的形成,深受中国传统文化来自各个阶级、各个方面的影响:在史学家笔下,曹操形象已很庞大。受传统政治文化影响,曹操从汗青上的好汉渐渐演变为奸贼。在《三国演义》中,曹操既带有千余年来种种文化的印迹,又倾注了作者的头脑情感,美学抱负,表现了作者光显的政治、汗青、道德不雅念和爱憎态度,因而这一形象具有非常富厚的文化内在。曹操形象是中国传统文化恒久积淀的结晶。
【要害词】
《三国演义》
曹操
文化意蕴
曹操是《三国演义》中塑造得最为乐成的人物形象,毛伦、毛宗岗父子在《读三国志法》中把他与诸葛亮、关羽并称为“三绝”。曹操形象乐成的重要标记是其性格的庞大性,这是由很多缘故原由配合形成的,其间受到了中国传统文化来自各个方面的润泽,因而曹操形象具有极其富厚的文化意蕴。兹陈肤见,以求抛砖引玉。
曹操形象的形成,有着深厚的汗青渊源。
曹操起首是一个汗青人物,在汗青上曹操是一个具有雄才大抵的政治家、军事家和卓有成绩的文学家。在东汉末阿谁群雄争霸、战乱频仍的年代,他南征北讨,荡灭群雄,同一了南方;他起首实验屯田政策,规复和生长农业生产,使中原得到了安定,为天下的同一奠基了底子。正如鲁迅老师所说:“曹操是一个很有本领的人,至少是一个好汉”①。但作为一个封建期间的政治家,曹操也有不少恶德、恶行,最突出的就是具有刁滑、残酷的性格特点和“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不臣”之举,因而在信仰“实录”精力的古代史学家笔下,曹操形象就已出现了破裂。
在最早纪录曹操古迹的《三国志》中,陈寿对曹操纵了如许的评价:
汉末,天下大乱,雄豪并起,而袁绍虎视四州,强大莫敌。太祖运筹演谋,抨击宇内,揽申、商之术数,该韩、白之奇策,官方授材,各因其器,矫情任算,不念旧恶,终能总御皇机,克成洪业者,惟其明略最优也。抑可谓非常之人,超世之杰矣。评价不成谓不高,但并非虚妄之赞词。在裴松之《三国志》注中所引用的三国时吴人所撰的《曹瞒传》中,对曹操的评价则大不一样:
太祖为人佻易无威重,好音乐,倡优在侧,常以日达夕。……然持法峻刻,诸将有筹划胜出已者,随以法诛之,及故交旧怨,亦皆无余。……其酷虐变诈,皆此类也。这是对曹操的通盘否认。
由于对曹操的评价有这两种大相径庭的态度,因而从魏晋至金元,在史学范畴,不停存在着“帝魏寇蜀”和“尊刘贬曹”之争,对曹操的态度也有多次大的曲折。
西晋陈寿的《三国志》首开“尊曹贬刘”之民风,不但书中《魏志》的篇幅远远凌驾了《蜀志》、《吴志》,并且他只尊曹氏为“帝”,在书中赐与“纪”的规格,而刘备、孙权只仅仅被尊为“先主”、“吴主”。他对曹操的评价则是“非常之人,超世之杰”。但作为一位端正的史学家,陈寿在称赞曹操之余,也纪录了曹操的一些恶行,在《武帝纪》里说:“太祖少机灵,有权数,而任侠纵脱,不治行业”。在其他人物的传记中,也有不少关于曹操刁滑和残酷的零散纪录。
南朝时裴松之搜集了三国期间魏、蜀、吴三方人士所作的种种别史杂记为《三国志》作注,所引册本多达一百五十余种,其态度是,种种传说,不问虚实,同等摘引。这给后人熟悉曹操其人提供了更为富厚、全面的资料,但也鱼龙稠浊,真伪难辨,比拟显着的是,对曹操的品评显着地增多了。厥后对曹操的否认,多源于此。
东晋“偏安江左”时,史学家习凿齿撰写了《汉晋春秋》,起首打出了“尊汉抑魏”的旗帜。
唐代史学家多尊魏为正统,但刘知几却以为陈寿的《三国志》“以魏为正朔之国,……曲称曹美而虚说刘非”是不精确的,对习凿齿的《汉晋春秋》则颇表附和②。
五代时期后晋编撰的《旧唐书·经籍志》把《魏国志》列入“正史类”,而把《蜀国志》与《吴国志》列入“伪史类”。
北宋司马光编撰《资治通鉴》,否定以魏、蜀任何一方为正统,但却主张以曹魏系年,现实上是以魏为正统。
南宋偏安后,“尊刘抑曹”的头脑又流行起来,朱熹重弹习凿齿旧调,奉蜀汉为正统,他的《资治通鉴纲目》改变了司马光以曹魏系年的编制,“黜魏而以章武之元继之”。
与此同时,南方的金朝则在搞“帝魏寇蜀”的活动,直到元以后,“尊刘抑曹”才成为一种牢固的模式。
从上述汗青时期中史学家看待曹、刘态度的富有戏剧性的变革,我们不丢脸出,无论是“帝魏寇蜀”照旧“尊刘抑曹”,都是中国汗青文化中正统不雅念在必然汗青条件下的反应。而所谓正统,是历代统治阶层,在必然汗青时期内,为维护其统治长处而创造的一种不雅念,谁正谁不正,在差别的时期都大概有差别的表明。而对一个汗青学家来说,无论小我私家品格怎样,都不成逾越期间和实际,都不克不及不受到其时政治形势和社会头脑的猛烈影响。清代学者章学诚就曾刀刀见血隧道破此中秘密:“陈氏(寿)生于西晋,司马(光)生于北宋,苟黜魏之禅让,将置君父于何地?而习(凿齿)与朱子,则固江东南渡之人也,惟恐中原之争天统也。”这些史家都有“信史”之风,但汗青的选择决定
了他们的根本态度。曹操形象在史学家笔下的重复,增长了其形象的庞大性,也阐明这一形象在史书中就已经社会化了。
曹操形象从汗青上的好汉演变为奸贼,受到封建政治文化的深刻影响。
对付曹操的态度,在封建期间的差别阶级有极大的差别。上层统治者对曹操的态度,在晋以后是随着汉民族统治职位的变革而不时更迭瓜代的。西晋司马氏代替魏,而魏是“受禅”于汉而成为正统的,以是“帝魏寇蜀”;东晋“偏安江左”,其形势雷同蜀汉,因而“尊刘贬曹”;唐王朝以魏为正统,唐太宗李世民称曹操是“哲人”③;北宋仍以曹魏为正统,宋真宗曾下令重修亳州祭奠曹操的古刹,并让闻名学者穆修撰《亳州魏武帝帐庙记》,称曹操“建休功,定中土,垂光显隆重之业于来世”④;但到了南宋,“尊刘抑曹”之风复炽,南宋墨客王十朋在《谒昭烈庙》一文中竟果然宣称:“我虽有酒;不祀曹魏”⑤,陆游则写出了“邦掷中兴汉,天心大讨曹”⑥的千古名句。总之,历代统治者对曹操都表示出了浓重的爱好,也都作了不少文章,但总的趋势是,随着封建独裁的不时加强,对曹操的否认是愈来愈加重了。
中国传统文化的根本模式是“伦理——政治”型文化,它发生的社会底子是带有宗法性子的君主独裁制度。中国封建社会是一个君主独裁的社会,秦汉以降,随着独裁政治的不时强化,还形成了一套完备的为独裁政治办事的理论体系,到西汉董仲舒出现,则使这种独裁统治神学化。他提出了“天人合一”的理论,以为“君权神授”,因此,在君与民的干系上主张“屈民而伸君”,以为这是不移至理之道,是“《春秋》大义”⑦。在此底子上,董仲舒还创建起“三纲”“五常”的伦理不雅念,神权、君权、父权三者合一,而“君为臣纲”赫然立于“可求于天”的“王道之三纲”之首,这就把“君”摆到了神一样的绝对统治职位,这种伦理不雅念也成了中国文化不雅念的焦点。至宋代,二程、朱熹又使君主独裁主义理学化,他们夸大“上下之分,尊卑之义,理之当也,理之本也”⑧,“君尊于上,臣卑于下,尊卑巨细,截然不犯”⑨。君主独裁在明代更在实践上到达了至高无上的田地。明太祖朱元璋收天下之权归于一人,拔除了相沿一千多年的丞相制和相沿七百余年的三省制,将相权并入君权;打消行省,设立别离直担当制于朝廷的“三司”,将君权扩张到了顶点,真正到达“朕即国度”的水平,与此相顺应,朱元璋还改变了“刑不上医生”的千古之礼,对大臣实验“庭杖”之惩罚,有的乃至被活活打死。这时,“君尊臣卑”已渐渐成为一种遍及盛行的社会生理。封建君主独裁的特
点是夸大臣对君无条件地听从,即所谓:“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臣不死则为不忠”,而“忠”与“奸”的不雅念也成为封建期间权衡一个臣子的政治品格和道德品格的最高规范。按这一规范要求,曹操无疑是应否认的工具,他对献帝的挟持,现实上是对整个封建权势巨子,全部封建天子的轻渎和威胁,是犯上作乱,这是封建制度自身所不答应的。
在浩繁批评曹操的言论中,唐太宗李世民的态度很值得留意。做为一代开国之君,他对曹操可谓是好汉惜好汉,在他亲身撰写的《祭魏太祖文》中写道:“帝以雄武之姿,当艰巨之运,栋梁之任,同乎曩时,匡正之功,异于往代”,对曹操非同平常的政治本领和良好的军事才干都非常称赏。但他也敏锐地指出:曹操“不雅沉溺而不拯,视颠覆而不持,秉钧国之情,有无君之迹”,因此,他从维护大唐山河长治久安的统治长处出发,以古鉴今,训诫臣下,特殊是元老重臣不要去学曹操“有无君之迹”,永久效忠于唐王朝。不足为奇,北宋司马光对曹操也有雷同的见解,只管他在编纂《资治通鉴》时以曹魏为正统,乃至为了替曹氏政权辩白,说它“是夺之于盗手,非取之汉室也”⑩,但他也看出曹操“蓄无君之心久矣”,因而在《资治通鉴》中也发起北宋天子,要对臣下举行“教养”,不要去学曹操。这种看待曹操有誉有毁但归之于毁的态度,在封建统治者中是颇有代表性的,正如翦伯赞老师所言:对曹操“是不会有一个封建天子会喜好他的,只要提起曹操,天子们就会感触本身的皇冠有滚到地下的伤害。”(11)这道出了封建统治者心中的奥秘,也展现了否认曹操的真实缘故原由。
列宁曾在《关于民族题目品评的意见》一文中指出:“每一个民族文化中都有两种民族文化”,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现实上也存在着上层统治阶层的文化和民间文化两种情势,二者的重要区别是:民间文化对汗青人物的评判更重道德而轻功利,详细到看待曹操这一人物的评价上说,民间文化对曹操始终是否认的。唐代墨客李贺在《古邺城童子谣效王粲刺曹操》中如许写道:“邺城中,暮尘起。将黑丸,斫文吏。棘为鞭,虎为马。团团走,邺城下。切玉剑,射日弓。献何人:奉相公”(12)。从民谣可以看出下层群众是不同意曹操的。北宋穆修在《亳州魏武帝帐庙记》一文中也载明:宋真宗修庙后,曹操庙香火仍旧不旺,父母官再度提倡,当地报酬了讨好上司,“惭且喜曰:亳民阇鄙,蔑有所知,蒙帝之休,罔识攸报”,因而捐帮助修。这正阐明统治者尊重曹操,并非黎民的志愿(13)。苏轼《东坡志林》中则有如许一段纪录:
涂巷中小儿薄劣,其家所厌苦,辄与钱,令聚坐听说古话。至说三国事。闻刘玄德败,颦蹙有出涕者。闻曹操败,即喜唱快。以是知君子小人之泽,百世不斩。
这真实地阐明了下层群众对曹操的态度,也反应了民间拥刘反曹的遍及性。
西晋文学家陆机曾在《辩亡论》中说:“曹氏虽功济诸夏,虐亦深矣!其民怨矣!”这比拟客不雅地展现了人民悔恨曹操的基础缘故原由。在民间,曹操之以是遭到阻挡,并不在于他姓曹、非汉室宗亲,而重要在于他的刁滑无道、暴虐害民、言而无信、假公济私的品行和恶行,因而在三国故事遍及传播后,人们就不时地以本身的善恶评判和讨厌情感不受客不雅究竟限定地移植,使原本具有多正面特性的曹操这个汗青人物,酿成了人们故意识创造的丑和恶的化身,成为彻底被否认、被抨击的形象。在民间,至迟在北宋中叶曹操这个艺术典范便大要上定了背面形象的基调,在今后的诗文、院本、话本、杂剧创作中,曹操奸臣的形象更趋清楚完备。元代至治年间,建安虞氏刊印的《新全相三国志平话》,是宋元以来民间“尊刘抑曹”之风在文艺创作中的会合表现,典范地表示出了宋元时期市民阶级遍及的审盛情识和情趣,而曹操纵为奸臣的脚色也根本定型了。
罗贯中就是在这种庞大的民族文化的配景上,在这种群体意识气氛中塑造曹操形象的,因而不成防止地受到开导和熏染,这决定了《三国演义》中曹操形象的基调。
在罗贯中的《三国志普通演义》中,曹操形象更为丰满、庞大了,作者在必然水平上突破了写“好人绝对的好,暴徒绝对的坏”的“传统头脑和写法”(14),把这一人物置于纷繁的抵牾辩论之中,从各个方面举行了经心描画,使之成为立体的、多层面的有机体。在作品中,他既有攻城掠地、暴虐害民、乃至血洗徐州之类的暴行,又有“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的民本头脑和严纪爱民的作为;既有“挟天子以令诸侯”、逼宫杀后、僭越不臣的行径,又有以周文王自喻、为汉室诛讨群雄而愿做忠臣的自我表达;既有杀吕伯奢时的猜疑、忌刻,又有“焚书不问”的宽弘大度;既有“梦中杀人”和“借首”平忿之狡猾、残暴,又有收张辽、放关羽、哭典韦之惜才重义;既能举贤尊士,重用人才,又曾嫉贤妒能,枉杀贤才;华容败北,他仰天大笑,表示出特有的乐不雅、豪迈和坚强,但江边赋诗,“对酒当歌”,又表示为异样的消沉、哀婉和失意。上述种种,看起来是相反、对立、辩论的,但在曹操身上却显得那样调和,这是抵牾、同一的完善、会合表现。正如毛氏父子所云:
历稽载籍,奸雄接踵,而智足以揽人才而欺天下者莫如曹操。听荀彧勤王之说而自比周文,则有好像忠;黜袁术僭号之非,而愿为曹侯,则有好像顺;不杀陈琳而爱其才,则有好像宽;不追关公以全其志,则有好像义。……是古今来奸雄中第一怪杰。(15)
“奸雄”是《三国演义》中曹操形象的根本特点,“奸”与“雄”的抵牾与同一也是曹操形象庞大性的详细表示。从全书总的倾向来看,作者对曹操的态度是有贬有褒,但贬多于褒,作者着力突出的是他的“奸”,清人顾家相就曾经说过:“盖自《三国演义》盛行,又复演为戏剧,而妇人、孺子、牧竖、贩夫,无不知曹操之为奸”(16)。
众所周知,《三国演义》是一部“世代累积型”的汗青演义小说,它的成书有一个较长的生长历程,在创作中,作者重要以《三国志》、裴松之注以及《通鉴纲目》等“正史”为依据,但又大量吸取了民间传说以及杂剧、话本等民间艺术中的有关内容,它是三国故事的集大成者,也是恒久以来盛行的三国文化在文学范畴的一大总结。作品中的曹操形象,带有千余年来种种文化的印迹,又倾注了作者的头脑情感、美学抱负,表现了作者光显的政治不雅念、汗青不雅念、道德不雅念和爱憎态度,因而这一形象具有非常富厚的文化内在。
起首,对曹操的否认,表示了作者“善善恶恶”的伦理道德不雅念。
中国文化是伦理型的文化,传统代价不雅重伦理道德而轻小我私家才智,重道义而轻功利,对人物的品评也每每是用道德判定代替代价判定,因此,在对人物作审雅观照时夸大真、善、美的同一,而起首着眼于善。在《三国演义》中,作者对曹操的否认,现实上也重要是在道德上的否认,这在作品中重要是通过与刘备形象的比拟表现出来的。
曹操和刘备是作者着力塑造的人物,在二人身上,不但会合地表示了封建期间政治家的差别的政管理想和政治品格,并且形象地表现了中华民族差别的道德不雅念。对此二人,作者不停是自发地作为两个对立的艺术典范来加以塑造的,正如小说中刘备所云:“今与我水火相敌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与操相反,事乃可成。”纵不雅整部小说,两人确实事事到处表现了如许一种性子的对立,而宽仁与残酷、忠义和刁滑成了最大的区别。作者对两人的态度是尊刘贬曹,这现实上就是爱崇仁爱,贬低残酷;爱崇忠义,贬低刁滑。我们不克不及简朴地将这种批驳归之于封建正统不雅念而一笔抹杀。正如孙逊老师所说:“作者在这个题目上所接纳的态度,正反应了人民的愿望、要求和选择。即:在政治头脑的选择上,人民乐意选择王道仁政,
而不肯要蛮横苛政;在看待政治家的选择上,人民甘心选择一个干略相对稍次的仁慈之主,而不肯要那种虽有雄才大抵却刁滑残暴的暴君;在社会道德的选择上,人民则崇尚忠义,而贬低刁滑”(17)。
其次,褒刘贬曹,表示了作者巴望明君仁政的社会抱负。
作品中的刘备是“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左右玄孙”,因此,尊刘贬曹在必然水平上受到了传统汗青文化中“正统”不雅念的影响,但这不是重要的。作者对刘备的赞美,重要是由于他自身的长处,即宽仁爱民,待士以诚,因而将他视做抱负的明君。相反,作者笔下改正统的汉献帝、刘表、刘璋等则没有一点色泽,乃至刘备的儿子刘禅也是以一付不讨人接待的面貌出现的。与刘备相反,作者是把曹操纵为封建期间奸臣权相的代表来塑造、来批驳的,这更多地受到了传统文化中“民本头脑”的影响。
早在先秦时期,孟子就提出了“民为国本”和“政得其民”的头脑,以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医生”(18)。稍晚的荀子也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19),这一关于君民干系的形象比方,对历朝统治者都有必然开导。总之,“民为邦本”、“使民以时”、“民贵君轻”等是中国传统的政治头脑。《三国演义》中的曹操是一个极度利已主义的典范,“宁使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会合表现了他的人生哲学,这决定了他一生的运动轴心就是他的小我私家长处,因此,只管他深知“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的原理,但在详细作法上却是视黎民为草芥,可以肆意杀害。在攻打徐州替父报仇时,竟果然下令:“但得城池,将城中黎民尽行杀害”,以致曹操雄师所到之处,”杀害人民,掘客宅兆”。这种残酷不仁的恶行天然不是明君所为,也必定受到非难。
在评价人物上,作者还受到了儒家“仁”的精力的影响。原始儒学以“仁”为焦点,这既表现了人性的原则,同时又为抱负品德提供了多重划定,从正面来说,仁德起首表示为对人的恭敬、体贴、朴拙相待,在君与臣的干系上,最抱负的就是人们喜闻乐道的刘备与诸葛亮式的鱼水干系,这是封建期间知识分子的遍及心态。作品中的曹操以求贤爱才著称,但对部属却一味利用机诈霸术、严酷不仁,“梦中杀人”,“借首”平忿,诛许攸,杀杨修,不一而足,就连为他立下汗马劳绩的谋士荀彧也难以幸免。在作品中,作者曾借刘备之口对曹操的这一特点作了刻画:“曹公只可同忧,不成同乐,若心一变,死无地矣!”张松也有雷同的批评:“曹操轻贤傲士,只可同忧,不成同乐”。这
种极度利己主义的举动,正是作者所切齿腐心的。
第三,对曹操有贬有褒的态度,表示了作者在品评人物上,推许智勇的审雅观念。
如上所述,中国传统的代价不雅是重伦理道德而轻小我私家才干,重道义而轻功利。在《三国演义》中,罗贯中在对本身笔下的人物作审美或汗青的评价时,必然水平上突破了这种传统代价不雅的范围,从差别的角度展示人物的功劳和代价,特殊是必定了功利的代价,这在对曹操的态度上表示得最为显着。作者在塑造曹操形象时,不是一味地抬高,而是在突出其“奸”的同时,也着力形貌了他“雄”的一面。在曹操身上,奸臣权相的实质是他的焦点性格,另一方面又有雄才、机警、豪迈、爱才和富有政治远见等特性。在曹操进场时,作者就写下了称赞之词:
为首闪出一个好好汉,身长七尺,细眼长髯。胆子过人,霸术出众。笑齐桓、晋文无匡之才,论赵高、王莽少纵横之策。用兵好像孙、吴,胸内熟谙韬略。在曹操身亡时,作者又引陈寿的话歌颂他“抑可谓非常之人,超世之杰矣”,对曹操的雄才大抵以及同一南方的功劳都做了充实的必定。这表示了罗贯中奇特的好汉史不雅。
作者这种审雅观念在全书中多有表现。作者品评人物的最高规范是“忠”和“义”,小说中诸葛亮和关羽形象堪称其代表。别的,对聪明、英勇、坚毅、严正、贤能、博识、善辩,不畏强横、勤于王事之士,以及忠、孝、节、义者,无不热情地赞美之;而对丧权废国的庸弱昏愦之君,专权乱国的奸佞之臣,以及奉承小人,作伥丑类,无不恼怒地抨击之。这种批驳原则,既有传统文化影响的陈迹,又有对传统文化必然的逾越,表现了作者特有的审雅观念。
要言之:作为小说人物的曹操,是《三国演义》中,也可以说是中国文学史上最庞大、最典范的人物形象之一,撇开社会道德的评价,曹操纵为一个艺术形象是相称乐成的,车载斗量的。曹操形象的形成,有一个由汗青人物不时艺术化、小说化的进程,其间深受中国传统文化来自各个阶级、各个方面的影响,因而这一形象具有极其富厚的文化意蕴。曹操形象是中国传统文化恒久积淀的结晶。
①《罢了集·魏晋风采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干系》。
②《史通·探赜》。
③《祭魏太祖文》,见《全唐文》卷十。
④(13)穆修《河南穆公集》卷三。
⑤《梅溪王老师文集后集》卷二十八。
⑥《得建业倅郑觉民书》,见《剑南诗稿》卷四十二。
⑦《春秋繁露·王道通三》。
⑧《程氏易传》。
⑨《朱子语类》卷六十八。
⑩邵博《邵氏闻见后录》卷九。
(11)《应该替曹操规复光荣》,见《曹操论集》。
(12)《全唐诗》卷三百九十二。
(14)鲁迅《中国小说的汗青的变迁》。
(15)《读三国志法》。
(16)《五余念书廛漫笔》。
(17)《浅谈〈三国演义〉正统不雅念的汗青进步性》,见孙逊《明清小说论稿》。
(18)《孟子·经心下》。
(19)《荀子·王制》。
作者:雷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