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身犹治天下也。天下之乱，有由乎天者，有由乎人者。由乎天者，如夏商水旱之灾是也；由乎人者，如历代季世之变是也。而人之病，有由乎天赋者，有由乎后天者。由乎天赋者，其人生而衰弱柔脆是也；由乎后天者，六淫之害七情之感是也。天赋之病，非其人之善养与服大药，不克不及免于短命；犹之天生之乱，非大圣大贤不克不及平也。后天之病，乃风寒暑湿燥火之疾，所谓外祸也；喜怒忧思悲恐慌之害，所谓内忧也。治外祸者以攻胜，四郊不靖，而选将出师，速驱除之可也；临辟雍而讲礼乐，则敌在门矣。故邪气未尽而轻用补者，使邪气内入而亡。治内伤者以养胜，纲纪不正，而崇儒讲道，徐化导之可也。若任刑罚而严诛戮，则祸益深矣。故正气缺乏而轻用攻者，使其正气消尽而亡。然而大盛之世，不无玩民，故刑罚不废，则补中之攻也。然使以小寇而遽起戎兵，是扰民矣。故补中之攻不成过也。征诛之年，亦修内政，故修养不弛，则攻中之补也。然以戎首而稍存迁就，则养寇矣。故攻中之补不成误也。天下大事，以天下尽力为之，则事不堕；天下小事，以一人从容处之，则事不扰。患大病以大药制之，则病气无余；患小病以小方处之，则正气不伤。然而施治偶然，先后有序，巨细有方，轻重有度，疏密有数，纯而不杂，整而不乱，所用之药，各得其性。则器使之道，所处之方，各得其理；则调理之法，能即小以喻大。谁谓良医之法，不成通于良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