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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前期的中国戏曲研究
时间:1970-01-01 08:00  发布者:tianxiu  
二十世纪是中国戏曲研究取得丰富结果的世纪。究其缘故原由,一是随着期间民风的转移,戏曲这种原本被“博弈视之,俳优视之”的“小技”,高视阔步地进入了学术殿堂;二是随着熟悉程度的进步,研究者的理论不雅念不时有所更新,研究要领不时有所突破;三是随着相干学科(如民风学、考古学)的生长,资料日益富厚,研究者的视野也日益开阔。在二十世纪即将已往的时间,中国戏曲研究范畴有很多珍贵的汗青履历值得加以认真总结。在此,起首对二十世纪前期的中国戏曲研究作一简朴回首。 这里所说的二十世纪前期的中国戏曲研究,以1902年梁启超在《新小说》创刊号上颁发《论小说(实含戏曲)与群治之干系》的闻名论文作为上限,以1931年吴梅《南北词简谱》脱稿作为下限,前后约莫三十年时间。这一时期戏曲史学、戏曲美学、戏曲音律学的研究都取得了引人瞩目标希望。限于篇幅,这里只谈戏曲史学与戏曲美学。 一、戏曲史学的范围初创二十世纪从前的曲家,固然也有不少关于中国戏曲史的叙述,但多数比拟零散,不成体系,很难称为严酷意义上的戏曲史学。 二十世纪初叶,终于发生了第一部科学的完备的戏曲史专著,这就是王国维1912年完成的《宋元戏曲史》。王国维治宋元戏曲史,有如许几个特点: 第一,清楚的文艺生长史不雅。《宋元戏曲史序》谓:“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楚之骚,汉之赋,六代之骈语,唐之诗,宋之词,元之曲,皆所谓一代之文学,尔后世莫能继焉者也。”王国维这一不雅点,是鉴戒焦循在《易余录》中提出的“一代有一代之所胜”的不雅点而又有所生长,对付研究宋元戏曲史具有特别的引导意义。由于元杂剧已往不受器重,“两朝史志与《四库》集部,均不著于录;后代儒硕,皆唾弃不复道”,“遂使一代文献,郁堙沈晦者且数百年”。而从文艺生长史不雅看题目,就能给元杂剧以公平的评价。 第二,明白的“真戏曲”的不雅念。在王国维那边,“戏剧”是一个比拟宽泛的观点,包罗歌舞戏、风趣戏,也包罗“真戏剧”。“真戏剧”的规范是“必合言语、行动、歌颂以演一故事,尔后戏剧之意义始全”。“真戏剧”既然必用“歌颂”,那就离不开戏曲,以是“真戏剧必与戏曲相表里”。但“戏曲”要进而成为“真戏曲”,还必需具备两个条件,一曰“乐曲上之进步”,即戏曲音乐要有充足的表示力;二曰“由叙事体而变为代言体”。以此为标准,王国维以为中国古代戏剧中称得上“真戏曲”者当自元杂剧及南戏始。对付中国古代戏剧的生长进程,王国维作了一个总体的形貌:“我国戏剧,汉魏以来,与百戏合,至唐而分为歌舞戏及风趣戏二种,宋时风趣戏尤盛,又渐藉歌舞以缘饰故事,于是向之歌舞戏,不以歌舞为主,而以故事为主,至元杂剧出而体制遂定。南戏出而变革更多,于是我国始有纯粹之戏曲。” 第三,比拟科学的研究要领。王国维胞弟王哲安在《王静安老师遗书序》中说:“先兄治学之方,虽有类于乾嘉诸老,而实非乾嘉诸老所能范畴,……此有得于西欧学术精深绵密之助也。”这种“精深绵密”的研究要领,起首就是王国维自发拈出的“综括及阐发之二法”〔1 〕。他在研究中国戏曲的历程中,自发运用这一要领,以“究其渊源,明其变革之迹”。1908年,王国维先整理出《曲录》,这是一部古代戏曲作家作品的比拟完备的总目。1909年,完成《戏曲考原》一文,以“戏曲者,谓以歌舞演故事”为总纲,对中国古代戏曲的源流作了大抵的勾勒。同年,还完成了《优语录》、《唐宋大曲考》、《录鬼簿校注》,前两书别离从“故事”、“歌舞”两方面,详细观察古代戏曲的源流。1911年,完成《古剧脚色考》,从“脚色”方面,详细观察古代戏曲的源流。在一系列分体研究的底子上,末了举行团体的综合研究,以三个月的时间完成了《宋元戏曲史》这部巨者。 《宋元戏曲史》一出,便受到了学术界极大的器重。梁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谓:“比来则王静安国维治曲学,最有条贯,著有《戏曲考原》、《曲录》、《宋元戏曲史》等书。曲学未来能成为专门之学,静安当为不祧祖矣。”又谓:“比来则有王静安国维著《宋元戏曲史》,实空前创作,虽编制尚有可议处,然为史界增重既无量矣。”郭沫若则将王国维的《宋元戏曲史》与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并誉为“中国文艺史研究上的双璧”,以为二者所从事的,“不但是拓荒的事情,前无昔人,并且是权势巨子的成绩,不停向导着百万的后学”〔2〕 比王国维略迟,吴梅也曾从事戏曲史学的研究。他这方面的著作,以1925年完成的《中国戏曲概论》最为体系。固然在开一代新风方面,吴梅远不如王国维,但他仍旧有着本身独到的成绩。比方在中国古代戏曲“曲”的源流的探索方面,在戏曲作品评价的文学性与舞台性相联合方面,在明清戏曲的团体评价及气势派头流派的阐发方面,吴梅的研究均可以补王国维之缺乏。 以对明代戏曲的团体评价而言,王国维称之为“死文学”〔3〕,是有失偏颇的。比拟之下,吴梅对明代戏曲的团体熟悉,要客不雅得多。 吴梅在《顾曲麈谈》第四章《谈曲》中说:“盖明初承元季之风,当时且在洪武未行科举从前,故诸文人皆经心此道,初不意科举兴而反用八比时文也。自时文兴而杂剧衰,而传奇盛,此亦曲家一大要害处,惜自来文人无有言之者。往与亡友黄慕庵(黄人)作文学史,论有明一代,上有八比之时文,与四十出之传奇,为别创之格。其他各学,非惟不克不及赛过前人,且远不如前代,无论其他。即在北曲,亦复如是。倘亦所谓盛极难继者耶?(文长《四声猿》,亦不尽北曲,杨升庵《太和记》,亦间有南词。)余尝以为知言云。”在《中国戏曲概论》卷中一《明总论》中说:“有明承金元之余波,而平常笔墨,尤易触隐讳,故故意之士,寓志于曲,则诚《琵琶》。曾见赏于太祖,亦足为民风之先导。虽南北异宜,时有凿枘,而久则同化,遂能以欧、晏、秦、柳之俊雅,与关、马、乔、郑之雄奇相调度,扩而充之,乃成一代特别之乐章,即为一代特别之文学。”综合吴氏以上两段叙述,有如许几层意思:第一,明代的杂剧创作远不及元代,其缘故原由有三:一是元代杂剧是“盛极难继”;二是经济、文化重心南移,表现南方文化特色的杂剧不克不及与之相顺应,所谓“南北异宜,时有凿枘”;三是八股科举的影响。第二,传奇为明人“别创之格”,可以称为“一代特别之乐章”,“一代特别之文学”。但传奇的成绩也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吸取了宋词、南戏以及北杂剧的艺术履历,加以富厚生长的效果。朱元璋赞赏《琵琶记》,本意虽在于教养,但客不雅上也起到了提倡南戏、传奇的作用。吴梅的这些阐发,大要上反应了明代戏剧的总面子貌,对付客不雅评价明代戏剧是有帮忙的。 二、戏曲美学的中西融会中国古典戏曲美学包括着富厚的遗产。二十世纪前期,研究者们对此有继续,有生长,使得戏曲美学既植根于深厚的民族文化泥土,又具有光显的期间特色。在这方面孝敬最突出的是王国维,其次另有姚华。 (一)王国维的“天然说”、“意境说” “天然”的提法,劈头于老子的“道法天然”和庄子以真为贵、以淳厚为美的头脑,王国维戏曲美学中的“天然说”,则重要是对元杂剧举行深入研究的效果。他在《宋元戏曲史序》中说:往者读元人杂剧而善之;以为能道情面,状物态,词采俊拔,而出乎天然,盖古所未有,尔后人所不克不及好像也。 在《宋元戏曲史》《元剧之文章》一章中说:元曲之佳处安在?一言以蔽之,曰:天然罢了矣。古今之大文学,无不以天然胜,而莫著于元曲。又说:谓元曲为中国最天然之文学,无不成也。 为什么说“元曲为中国最天然之文学”?王国维从以下几方面睁开叙述:第一,从创作动机来看,完满是天然而然。“盖元剧之作者,其人均非著名位学问也;其作剧也,非有藏之名山,传之其人之意也。彼以意兴之所至为之,以自娱娱人。关目之拙劣,所不问也;头脑之卑陋,所不讳也;人物之抵牾,所掉臂也;彼但摹写其胸中之感触。与期间之情状,而诚挚之理,与秀杰之气,时表露于其间。”戏剧为小道,为著名位学问者所不屑为;而元杂剧作家也正由于没著名位学问,以是没有精力上的包袱。他们创作杂剧,既不是想扬名于生前,也不是想传播于后代,只不外心有所感,一吐为快,从而为本身与他人都带来审美愉悦罢了。正由于没有“名位”之想,“学问”之累,以是他们在创作上也就没有那么多忌惮,那么多粉饰,那么多条条框框,于是他们的作品也就天然表露出“诚挚之理”、“秀杰之气”。王国维对元杂剧作家创作动机的这一番阐发,与李贽所说“世之真能文者,比其初皆非故意于为文也”〔4〕是有相通之处的。 第二,从元杂剧的文章(或曰笔墨)看,其重要特点(或曰重要长处)也是天然。王国维在叙述了元杂剧作家创作动机的天然之后说:“若其笔墨之天然,则又为其必定之效果。”这就阐明,文章(笔墨)之天然是动机之天然的一种表示,而动机之天然是文章(笔墨)之天然的一个泉源。 文章(笔墨)之天然,假如换一个说法,可以叫做“故意境”。王国维说:元剧最佳之处,不在其头脑布局,而在其文章。其文章之妙,亦一言以蔽之,曰:故意境罢了矣。何以谓之故意境?曰:写情则沁民气脾,写景则在人线人,述事则如其口出是也。古诗词之佳者,无不如是。元曲亦然。明以后其头脑布局,尽有胜于前人者,唯意境则为元人所独擅。 这里有两个题目必要明白:一是在王国维看来,“天然”与“故意境”在精力上是同等的。《宋元戏曲史》《元南戏之文章》一章云:“元南戏之佳处,亦一言以蔽之,曰:天然罢了矣。申言之,则亦不外一言,曰:故意境罢了矣。”可为证实。二是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各人之作,其言情也必沁民气脾,其写景也必豁人线人,其辞脱口而出,无矫揉装束之态。以其所见者真,所知者深也。”上引评元剧一段与此精力完全同等,但加了“述事则如其口出”一句,这是思量到戏曲区别于词的代言体、叙事性特点,故意加以拈出的。 对付元杂剧中言情述事之“天然”者,王国维枚举关汉卿《谢天香》第三折[正宫・端恰好](我往常在风尘)、马致远《任风子》第二折[正宫・端恰好](添酒力晚凉爽)二曲。称其“语语明确如画,而言外有无穷之意”;枚举关汉卿《窦娥冤》第二折[南吕・斗虾蟆](空悲戚)曲,称“此一是曲是宾白,令人忘其为曲。元初所谓当行家,大率云云;至中叶以后,已罕觏矣”;枚举郑光祖《倩女离魂》第三折[中吕・醉东风](空服遍@①眩药不克不及痊)、[迎仙客](日长也愁更长)二曲,称“此种词如弹丸脱手,后人无能为役”。写景之“天然”者,枚举马致远《汉宫秋》第三折[双调・梅花酒](呀!对著这迥野悲凉)、[收江南](呀!不思量)、[鸳鸯煞](我煞大臣行)三曲,称“以上数曲,真所谓写情则沁民气脾,写景则在人线人,述事则如其口出者。第一期之元剧,虽浅深巨细差别,而莫不有此意境也”。 第三,元杂剧遍及、深刻地反应元代社会的实际,成为元代社会的形象的汗青,这一代价也与其“天然”的特点有关。王国维说:“元剧自文章上言之,优足以当一代之文学,又以其天然故,故能写其时政治及社会之情状,足以供史家论世之资者不少。”这一点也与前两点有关。由于元杂剧作家生存在社会的下层,以是可以或许遍及地打仗社会实际;他们没有“学问”,也就较少其时社会统治头脑的私见;他们没有“名位”,也就没有什么既得长处必要维护,没有什么究竟本相必要潜伏。加上他们的文章气势派头原本就以天然逼真见长,以是能把其时政治及社会情状刻画得很真实,很深刻,使元杂剧于审美代价之外,又具有不成忽视的熟悉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