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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与宋代儒学的再起
时间:1970-01-01 08:00  发布者:tianxiu  
钱穆老师论两宋学术云:“宋学精力,厥有两头:一曰改造政令,二曰创通经义,而精力之所寄则在书院。改造政令,其事至荆公而止;创通经义,其业至晦庵而遂。而书院讲学,则其风至明末之东林而始竭。”(《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商务印书馆1997年版,第7页)此地方说的“两头”,亦有体有效,即以“经义”为体,以“政令”为用;“书院”者,即传授此“明体达用”之学也。《宋元学案》托始于“安宁学案”,安宁(胡瑗)“以明体达用之学授诸生”,“其教人之法,科条纤悉具备,立经义、治事二斋”。其“经义”即体也,其“治事”则用也。此种治学精力简直立,以及宋代“书院”的鼓起,实是本之于范仲淹。宋学精力中的“改造政令”,其事至荆公(王安石)而止,其始则亦是创自范仲淹。由范仲淹提倡、推行的庆历新政,是王安石熙宁变法的先河;而庆历新政的革新科举、兴办学校,则使儒学得以再起,成绩了宋元明时期的新儒学。范仲淹实为宋代再起儒学的第一人。 一 范仲淹具有光显的民本意识,这与其青少年时期的履历有关。据《范文正公集・年谱》,他两岁丧父,从母在朱姓家中长大,21岁始借居长山醴泉寺(今山东邹平县南)苦学,在此之前大概因清贫而无缘于念书,当他27岁登进士第时,还是“长白一寒儒”。这种履历使他深知民间痛苦、社会利病。他“少有大节”,“慨然有志于天下”(欧阳修:《范公神道碑铭并序》),在进入仕途后,始终“忧其君”、“忧其民”,而“忧其君”也是忧君主不克不及“进贤授能”,为民行善政。 “民”在范仲淹的头脑中,就是士、农、工、商“四民”。在他所作的《四民诗》(《范文正公集》卷一)中,他对农(“制度非唐虞,赋敛由呼吸。伤哉田桑人,常悲大弦急。一夫耕几垄,游堕如云集。一蚕吐几丝,罗绮如山入”)、工(“可甚佛老徒,不取慈俭书,竭我百产业,崇尔一室居”)、商(“桑柘不成林,波折有余春。吾商则何罪,君子耻为邻”)在其时所受的克制、所处的逆境,赐与了深深的明白和怜悯(传播较广、童稚能诵的《江上渔者》:“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浪里”,也是他“忧其民”的心怀暴露)。他所盼望的是举行革新:“琴瑟愿更张,使我歌良辰”。 作为“四民”之一的“士”,是范仲淹自身所处的一个阶级。他以为“士”在社会中所应得到的报酬是:“前王诏多士,咸以德为先,道从仁义广,名由忠孝全。美禄报尔功,好爵縻尔贤,黜陟金鉴下,昭昭媸与妍。”也就是说,君重要以仁义忠孝、贤达功劳为规范而授予“士”之爵禄,“进贤授能”,与君主“共理天下”。但是,其时的境况却是:“此道日以疏,善恶何茫然”,也就是说,自秦汉以来,儒家之“道”日益荒疏,善恶失去准衡,“士”之升迁黜陟不是以仁义忠孝、贤达功劳为规范。固然“君子不斥怨,归诸命与天”,但是“术者乘其隙,异端万万惑”,由此造成了士风与吏治的松弛:“学者忽其本,仕者浮于职。节义为空言,功名思苟得。天下无所劝,惩罚险些息。”这种境况给儒学带来的危害是:“灶方激扬,孔子甘寂。六经无灿烂,反如日月蚀。”这里的“灶”(春秋时期郑国言“阴阳灾异”者,子产以“天道远,人性迩”批驳之)是喻指佛老。范仲淹在此所说的佛老“激扬”、孔学“寂默”、“六经无灿烂”,也正是稍后王安石与张文定公的那段问答所反应的环境:“一日[荆公]问张文定公曰:‘孔子去世百年生孟子,亚圣后绝无人,何也?’……文定曰:‘儒门淡薄,摒挡不住,皆归释氏焉。’公欣然叹服。”(宗杲:《宗门武库》)在佛老激扬、儒门淡薄的环境下,范仲淹发出了再起儒学的呼声:“大道岂再起,此弊何时抑”,只管是“昔多松柏心,今皆桃李色”,但是“愿言造物者,回此天地力”。范仲淹的庆历新政,就是要继承“造物者”之功,“回此天地力”,再起儒学。 在范仲淹的头脑中,民本、士风、吏治与再起儒学是密切联合在一起的。要使“琴瑟更张”,黎民歌颂“良辰”,就必需端正士风,整理吏治;而要整理吏治,“举县令,择郡守”,又必需“慎推举”,即革新科举测验的要领,不是以词赋、墨义(记诵经书章句)来取士,而是据经旨、策论来选拔真正的人才,“取以经济之士”(范仲淹所谓“经济”,便是本之于儒家的经旨、经义而经世济民);而“取以经济之士”,又必需“敦教诲”,即兴办学校,“教以经济之业”,授以“明体达用之学”。这种“明体达用之学”,已经不是“学者失其本”的“泛滥词章”,也不是“功名思苟得”的进士场屋之学,而是可以或许认明儒家之经旨而经世济民之学;它所造就出来的“士”,固然须通过科举测验而进入仕途,但他们的目标不是为了考取“功名”、达身“繁华”(《范文正公集》卷二《鄱阳酬泉州曹使君见寄》:“吾生岂不幸,所禀多刚肠。身甘一枝巢,心苦千仞翔。志意苟天命,繁华非我望”),而是为了把儒家之道“举而措之天下,能滋润斯民”。这种儒家之“士”即孔门门生曾参所谓“仁以为己任”者,他们把小我私家的祸福得失置之不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仕途的顺逆沉浮不克不及改变其志向,故“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范文正公集》卷七《岳阳楼记》),他们将此作为自身的终极眷注、内涵代价,因此,他们固然“进亦忧,退亦忧”,但仍不失为“道义之乐”(《范文正公集・年谱》)。这种“明体达用之学”,就是宋代所再起的新儒学。 二 “宋初三老师”即胡瑗、孙复和石介,先后游仲淹之门,他们受范仲淹的鼓励、延聘和保举,将其再起儒学的精力付诸治学和讲学之中。天圣三年(公元1025年),范仲淹在《奏上时务书》(《范文正公集》卷七)中已提出了“救文弊”、“重三馆之选”。两年之后,他又在《上执政书》(《范文正公集》卷八)中明白提出了“慎推举,敦教诲”,“呈试之日,先策论以不雅其大要,次诗赋以不雅其全才”,“深思治本,渐隆古道,先于都督之郡,复其学校之制”。此时他正在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掌府学,“常宿学中,训督学者,皆有法度”(《年谱》),“明体达用”的讲授之法在此时当已有其雏形。《年谱》引《东轩笔录》云: 公在睢阳(按南宋时金改“南京”为睢阳)掌学,有孙秀才者,索游上谒公,赠钱一千。来岁孙生复谒公,又赠一千,因问:“作甚汲汲于门路?”孙生戚然动色曰:“母老无以养,若日得百钱,则甘旨足矣。”公曰:“吾不雅子辞气非乞客,二年仆仆所得多少,而废学多矣。吾今补子为学职,月可得三千以扶养,子能安于学乎?”孙生大喜。于是,授以《春秋》,而孙生荐学不舍昼夜,行复修谨,公甚爱之。来岁公去睢阳,孙亦辞归。后十年间,泰山下有孙明复老师,以《春秋》传授学者,道德高迈,朝廷召至,乃昔日索游孙秀才也。(又见《宋元学案・泰山学案》附录) 这一段范仲淹与孙复的因缘际会,实乃宋代儒学再起的一个紧张契机。范仲淹对索游的“孙秀才”赐与怜悯、帮忙,补以学职,授以《春秋》,鼓励他“安于学”,这与范仲淹因自身的苦学履历而怜悯“寒儒”很有干系。《宋元学案・泰山学案》载:孙复“四举开封府籍,进士不第,退居泰山,学《春秋》,著《尊王发微》十二篇”。孙复在睢阳两次上谒范仲淹,立即孙复四举而进士不第之时,他在泰山“学《春秋》”,当始于范仲淹在睢阳“授以《春秋》”。孙复不负范仲淹所望,在泰山苦学十年,成为再起儒学的“宋初三老师”之一。 《宋元学案・安宁学案》载:胡瑗“七岁善属文,十三通五经,即以圣贤自期许。……家贫无以自给,往泰山与孙明复、石守道同砚”。他生于宋太宗淳化四年(公元993年),十三岁时是公元1006年,而孙复脱离睢阳时是宋仁宗天圣六年(公元1028年),也就是说,在胡瑗十三岁“通五经”之后,又履历了二十多年的贫苦崎岖,然后往泰山与孙复、石介同砚。《安宁学案》载其在泰山苦学的环境:“攻苦食淡,终夜不寝,一坐十年不归。得家书,见上有‘安然’二字,即投之涧中,不复展,恐扰心也。”在此期间,“宋初三老师”彼此砥砺,而范仲淹的“慎推举,敦教诲”的头脑当通过孙复而转达给了胡瑗、石介。 景二年(公元1035年),范仲淹在苏州,奏请立郡学,而且起首把本身所得南园之地建为“义学”,盼望“天下之士咸教诲于此”,“既成或以为太广,公曰:‘吾恐异时患其隘耳。’”此年,范仲淹聘胡瑗“为苏州传授,诸子从学焉”,同时亦给孙复写信,盼望他到苏州“讲贯经籍,教诲人材”(《年谱》)。此年末,范仲淹召还判国子监,朝廷更定雅乐,诏求知音,范仲淹保举胡瑗,“以白衣对崇政殿,授试秘书省校书郎”(《安宁学案》)。此时,胡瑗四十二岁,经范仲淹的保举,从“白衣”被授以学官之职。 康定二年(公元1041年),范仲淹为陕西经略抚慰副使,在兵马倥偬中,他写有《举张问、孙复状》,说孙复“素负词业、经术,今退隐泰山,著书不仕,心通圣奥,迹在穷谷”,盼望朝廷“赐召试,特加甄奖”(《范文正公集》卷十八)。同年,张载来谒,即《宋史・张载传》所云:张载“少喜谈兵,至欲结客取洮西之地,年二十一,以书谒范仲淹,一见知其远器,乃警之曰:‘儒者自著名教可乐,何事于兵!’因劝读《中庸》”。这也就是《宋元学案》序录所说“导横渠以入贤人之室,尤为有功”。 庆历二年(公元1042年),朝廷依范仲淹、富弼的保举,“以处士孙复为国子监直讲”(《年谱・补遗》),此时孙复五十岁,距其脱离睢阳已经十四年了。又据《宋元学案・泰山学案》:石介既为学官,“作《明隐篇》,以语于朝,……于是范文正、富文忠皆言老师有经术,宜在朝廷,除国子监直讲”。孙复被授以学官,与石介在朝廷中的宣传也有关。 庆历三、四年,即庆历新政推行之时,划定科举测验“进士:先策论尔后诗赋”,“诸科:经旨通者为优等,墨义通者为次等”,“使人不专辞藻,必明理道”(《范文正公集・当局奏议》卷上《答手诏条陈十事》),在京师创建太学,诏令各州县皆立学,范仲淹于此间写有《奏为荐胡瑗、李觏充学官》,此中讲:胡瑗“志穷坟典,力行礼义,见在湖州郡学传授,聚徒百余人,不唯讲论经旨,著撰词业,而常教以孝弟,习以礼法,大家向善,闾里叹伏,此实助陛下之声教,为一代美事”(《范文正公集・当局奏议》卷下)。亦在此时,“天子诏下苏、湖取其法,著为令。于太学召[胡瑗]为诸王宫传授,辞疾不可……”(《安宁学案》) 庆积年间,孙复、石介并为国子监直讲,而胡瑗的讲授之法也被朝廷所必定和推广,胡瑗亦被召为诸王宫传授。“宋初三老师”与庆历新政的干系,于此得到充实显现。随着庆历新政的短命,石介自愿害至死,孙复亦遭诬陷被罢贬。厥后,孙复得以复职,“稍迁殿中丞,年六十六卒”(《泰山学案》)。胡瑗则在皇二年(公元1050年)再次被召,到场“作乐事”,受到朝廷的夸奖。嘉元年(公元1056年),胡瑗“擢太子中允、天章阁侍讲,仍专管句太学。四方之士归之,至庠序不克不及容,旁拓军居以广之。既而疾作,以太常博士致仕。东归之日,门生祖帐,百里不停,时以为荣。”(《安宁学案》)固然庆历新政短命了,但其“慎推举,敦教诲”的头脑因胡瑗的执掌太学而得以连续和光大,而且形成与荆公新学相抗衡的一股权势。《安宁学案》载: 是时礼部所得士,老师门生,十常居四五,随才高下而修饰之。人遇之虽不识,皆知为老师门生也。在湖学时,福堂刘彝往从之,称为高弟。后熙宁二年,神宗问曰:“胡瑗与王安石孰优?”对曰:“臣师胡瑗以道德仁义教东南诸生,时王安石方在场屋中,修进士业。臣闻贤人之道有体、有效、有文。君臣父子、仁义礼乐,历世不成变者,其体也;诗书史传子集,垂法后代者,其文也;举而措之天下,能滋润斯民,归于皇极者,其用也。国度累朝取士,不以体用为本,而尚声律浮华之词,是以民俗偷薄。臣师当宝元、明道之间,尤病其失,遂以明体达用之学授诸生,夙夜勤瘁,二十余年专切学校,始于苏湖,终于太学。出其门者,无虑数千余人。故今学者明夫贤人体用,以为政教之本,皆臣师之功,非安石比也。